2018年12月3日 星期一

壹 燃燒

他安靜地坐在便利店的座位上幾分鐘,終於感到些許平靜,也感覺到凍結的一切逐漸融化,溫度,是溫度回來了吧。

鋁箔包飲料竟是如此神奇,安定了生理上的炙熱,溫暖了心理上的孤寂,他望著方正的瓶身,湧起一股感激,將最後的飲料喝完。

而在鋁箔包身後的透明落地窗,黃光從閃爍逐漸明亮,天空上的雲層,被越來越澎湃的光線映照出一片鮮黃,原來那是炙熱的答案,只是他還沒注意到。

沒有一絲惡臭,沒有濃密的黑煙,黃色的光源,就這樣茁壯成長,包覆著原本方正的大樓,變成新的形狀。

他丟下鋁箔包回頭的時候,也不過十分鐘的光景,一切已經無法挽回。這不是得意的時候,就算早就有了那種炙熱的預感,又如何。沒有改變事實的預感,只是瞎矇正好猜對,但若是提前阻止事情發生,又怎麼確定預感是正確的?

哲學式的假說討論,不知道孰是孰非,但無論如何,他還是很難過,就算被認為是神經病,適當的提醒與堅持,就可以多救幾個人。

他想起半小時前還在跟他對話的人們,每一個字句都還那麼近,現在都在火海裡,看到焰舌的擺動,好像看到那些淒厲的掙扎,他不禁流下眼淚,懊悔就這樣佔據了胸腔。

終於回到大樓旁,黃色的封鎖線將人群隔離,火光已然熄滅,卻並未留下焦黑的痕跡,有點疑惑,至少值得安慰的是,所有人都在一旁的人群裡七嘴八舌的,只是表情十分弔詭地看向他。

「剛剛你說熱就真的失火了,而且就是從你位置上燒起來的……」
「你為什麼那麼剛好不在?」
「不會是你吧?」
「平常看起來斯斯文文的,對大家有不滿嗎?人命關天啊!」

在不斷地質疑聲中,他無法再專心思考什麼,隨著消防人員帶領回到現場,他更是瞠目結舌,所有的焦黑,幾乎未曾踏出他的座位,周遭的環境仍然窗明几淨,他的位置,幾乎只能用灰飛煙滅來形容了,看不到什麼東西還有剩下能辨識的形狀。

伴隨著仍舊沒有停下來的的背地指點,看著幾乎不復存在的座位,他知道這裡沒有容身之處了,一如他第六感的炙熱,一切抽象與現實都燃燒殆盡了,只是他仍不免也跟著質疑,這一把無名火,會不會是潛意識所放下的?

(可能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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