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野獸

女兒又在午睡醒來後放聲大哭，那種哭聲裡的真情讓人不捨至極，我高喊著「爸爸來囉」急急忙忙衝上樓，見到她本人後卻很難忍住笑意，左手握著睡覺必備醒著沒事也會咬著的小被被，右手抱著奶奶在百貨公司買的漂亮薰衣草色背心，哭歸哭，還是不忘她小人兒生活中最重要的兩樣東西。

在她兩歲生日的時候，本想寫點什麼，但是還真沒有什麼靈感，看著她長大，只覺得滿滿的幸福快樂，沒有太多想法。不寫也不行，文字的紀錄，還是跟照片影像不同，記下來的還有當下的感想。

某日終於靈光乍現，卻又遲遲揮不去懶惰氣息，才在年末的假期裡，用著手機慢慢打字，愚笨的粗手指，在不斷打錯更正之中，紀錄愚父的感想。

女兒的午睡時間很彈性，從十二點到四點都有可能，曾經因此睡到七點才起床，只能無奈地想到底晚上幾點才會睡？也曾經根本不肯午睡，還在擔心她可能晚餐時間就已經體力不支，結果倒是一路瘋狂玩到午夜，爸爸媽媽都沒力氣了才進入夢鄉。

她的玩樂也很隨性，在大溪爺爺奶奶家的大空間裡，一下騎車，一下去和室把玩具玩得滿地，一下子跳起舞來，還要拉著大人跟她一起律動，一下子看著電視的卡通還會互動，好像對於劇情都能瞭解一樣。高興就敲敲鐵琴，開心就找紙筆畫圖，想到了，拿著故事書找大人唸給她聽，偶爾也似懂非懂自己看起書，搖頭晃腦，有模有樣。

她的飲食很自在，除了奶奶固定會將營養滿點的三餐餵完之外，還很愛當果子狸，奶奶弄好的水果，自己拿了吃或是叉著吃，有時候狼吞虎嚥怕被別人搶走一般，把嘴裡塞得滿滿才罷休，有時候邊走邊晃邊看電視邊吃，慢慢享用斯斯文文。偶爾看到檯子上的香蕉、百香果、奇異果，就自己指名要吃，看到爺爺吃堅果，也要跟著拿幾顆解解嘴饞。

出門她更是不受限制，只要雙腳落地，幾乎就是從頭奔跑到尾，絕不輕易停下腳步，各種衝刺與折返跑，大人只要陪上她半小時，往往就氣喘吁吁。不讓人牽，不讓人帶方向，不讓人控制，只有你跟著她，無盡地追逐。

偶爾在上下班途中，會看到大人牽著跟她年紀相仿的孩子，乖乖地在路上走，一步跟著一步，我只是好奇疑惑，我的孩子跟他們真不同。

後來我逐漸瞭解，女兒，是一隻幸福的小野獸，她的世界沒有現實中複雜的規則牢籠。天冷了就睡晚一點，不用被挖醒送去托嬰中心；想吃就吃，不必等待準點的下午茶餵食；全世界都是她的遊樂場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，不需按表操課；爺爺奶奶的庭園，沒有斑馬線，沒有人行道，沒有往來的車輛，不會膽顫心驚而停下腳步。

小野獸，恭喜妳兩歲啦，就讓我每個週末也參與妳的撒野吧，身為一隻掛著不少傷痕勛章的老野獸，我們一起享受存在於大溪的自由空氣，一起感謝爺爺奶奶對妳我的無微不至。看著小野獸在翠綠色的草皮上奔跑，就再多跑一點吧，每一刻於框架外的探索，每一點都會成為培養未來豐富人生的沃土，至於那「文明的社會」柵欄，晚一些再說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