搬家

退租點交之後，稍微算是告一個段落了。

三年，搬了兩次家，這一次，感覺當然不同。

但也終於有那麼一點空閒，想要寫東西分享一下。

前一次搬家之後，感觸良多，卻被各種無法預期的東西給壓著，有點喘不過氣，寫完之後，就放著。

這一次，慢慢地一點點移動，有時候搬到半夜腰痠背痛，有時候打掃噴嚏不止。

最後的最後，看著乾淨空盪的房間，不禁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好房客，也算是遇到一個好房東。

新家舊家，在兩個舅舅的幫忙之下，逐步成形，逐步清理，沒有他們的幫忙，無法如此順利。

也感謝妹妹，一句話就幫忙賣掉租屋處的傢俱電器，幾百封訊息，處理安排地有條不紊。

初來乍到，生活上的各種改變，不熟悉的家，不太熟悉的環境，不曾經歷的真正家庭生活。

在週遭人種種照顧下，上了軌道。

簡簡單單的幾年，開開心心的日子。

然後，接下來的夜晚，不用夢到洗碗機、洗脫烘洗衣機的便利，不用想像暖風機的舒適，不用期待恆溫的冷暖空調。

以後的夜晚，按下咖啡機的拿鐵，在吧檯的燈光下，看著庸俗的Youtube傻笑。

想起了曾經的東門的小公寓，它從來都不是一間完美的住所。

空間設計上小有缺陷，老舊透風的花紋玻璃窗，刮痕斑駁的木地板，偶爾不通的馬桶與浴缸排水。

但是在仔細體驗這些之前，踏進這個老公寓看一圈，心裡就知道是它了，幾乎滿足了我心裡頭對於蝸居大都市中心的圖像。

然後，開始慢慢實現心理的場景。

窩在客廳的角落裡看電影，握著遙控器打瞌睡；在廚房裡忙著用烤箱、微波爐、瓦斯爐，同時做四道菜；坐在床上點著床頭燈，看一些文青小說；老舊的陽台鑲著四十年前流行圖案的磁磚，看著幾盆活力旺盛的九重葛，還有巷弄內走動的人們，一邊晾衣服。

小小的場所，卻有堅固的安全感。

在這裡，有很多熟悉的角度，就能看見曾經的故事。

然而，隨著一步一步踏上人生新的里程碑，始終必須要離開。

不捨之感油然而生。

累積了那麼多歡笑與回憶的場所，也想起周遭商家熱切的笑容。

都是生命中的一塊拼圖，缺一不可。

不過仔細思考，最不捨的，應該是年少自由的歲月。

這間公寓代表著，是一段尚無多少拘束、得閒得空的時光。

告別了過去的自己，逐漸增長的腰圍，臉上陸續刻劃的痕跡，慢慢灰白的髮色，都是無聲無息且無感的。

生活越來越嘈雜，嬉笑聲，責備聲，哭聲，催促聲。

但是在擁抱之中，在每天的睡前小儀式之中。

逐漸增長的身高，臉上日益成熟的神情，貼心可愛的話語，都是時時刻刻在感動著。

新的一年，又是一個新的階段，將在這裡把心完全地搬到下一個旅程。

在這個大人長大地很慢，小孩長大地很快的時代裡，認真地去思考下一步的意義。

可能依舊只是窩在沙發上看電視，理解生活的每一刻滋味也是一種實踐。